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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欲望的囚徒(14.学而优则仕)

文/骆毅

端午过后,断断续续下了七八天黄梅雨之后的一个初夏的清晨,阳光明媚,谢童睁开惺忪的睡眼,暖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细碎地照在床头,也照在身边睡美人秀丽的脸上,谢童贪婪地凑向高玉吹弹可破的脸,霞光沐浴中的高玉的脸蛋红扑扑,暖呼呼,香喷喷的,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药,令人赏心悦目、心花怒放,他本想温柔地亲吻一下,却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就闻了闻,香香的,他也相当的畅快满意了。

谢童轻轻掀开盖在腹部的薄被,起身下床,披上靠窗摆放的沙发上的深蓝色丝绸印花睡衣,轻轻打开房门,踮着脚尖、蹑手蹑脚、三步一回头地出了房间,心细如发的他从不会忘记将房门关好,留给仍在熟睡中的高玉一个安静的世界。

谢童洗漱完毕后先给客厅和书房做了个小保洁,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半个多小时后,从厨房推拉门的缝隙处钻进“吱呀”一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还有高玉那轻柔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老公,卫生间没手纸了,你帮我取一下。”

谢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你看我这记性,昨天夜里上厕所的时候还记着的呢,一早起来就忘了。”

谢童迅速拉开厨房的推拉门,在卫生间干区的洗脸池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包手纸,正欲递给高玉,不料高玉却猛地将门关上了,然后又轻轻开了一道门缝,娇滴滴地说道:“不许看嘛,老公,你从门缝递给我。”

谢童顺从地将手纸从门缝递给高玉,心里暗暗发笑:“嘿嘿嘿,假正经,你全身都看过。”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是腹议了,绝不敢从齿缝间漏出哪怕半句,虽然一向温柔贤淑的高玉听着了也绝不会真的对他怎样,也就嘴上发狠的“禁欲”二字,严重一点的话会用手指轻轻弹他的脑门,或者揪他的耳朵。

等高玉洗漱完毕,谢童准备的营养早餐也已摆上了餐桌:杂粮稀饭,两个荷包蛋,橄榄菜,还有刚从楼下早餐铺子买回来的蒸饺,白菜猪肉馅与韭菜鸡蛋馅各半,高玉工作日早晨从不敢吃韭菜,嫌荤味太大,谢童不想那么矫情。

吃早餐不像吃晚餐,夫妻俩很少闲聊,都急着赶时间上班,况且能聊的大事小事还有趣事在前一天晚上都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二人快速吃完,换衣,一番收拾后下楼。

因谢童上班路途比较远,且怕路上堵车,走得都比较早,因而小区里脚步匆匆赶着上班、上学的人不多,见着的都是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们。他们或独自舞剑、打太极,或三三两两在一起跳扇子舞,动作舒缓、神态怡然;不时从水杉林子中传出勤劳活泼的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它们从一个枝头飞往另一个枝头,每天不厌其烦地丈量这一片小小的林地,又似乎是向路人炫耀它们各自的歌喉和舞艺,与隔壁王局长家阳台上原先的那只笼中鸟的“叽叽喳喳”相比,这耳畔的“叽叽喳喳”充满了悠闲、欢快、自由的意味。他无意间突然发现,在一株水杉的枝头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欲停下脚步细瞧,那鸟儿却展翅飞走了。

经过一户带小院的一楼住宅,小院的木栅栏上攀满了碧绿如翠的枝叶和似锦如霞的月季花,像一堵色香俱佳的花墙。绿叶红花间还躲藏着许多初绽的、羞涩的蓓蕾。凑近一瞧,花瓣芳浓濡露,花蕊鲜嫩含笑。

万道霞光洒在随风轻摇的花墙之上,叶醒花惊,蝶舞鸟鸣,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致。似一幅润眼美妙的剪影与画卷,似一首悦耳动听的乐曲,似一句浪漫迷人的情话,似一首动人心魄的情诗,似一壶诱鼻醉人的佳酿。

小区的清晨显得如此和美、安详又富有生机和诗意,谢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一感觉了。高玉挽着谢童的手臂欢快地走向那辆令他有点难舍难分却又将很快不得不分的奥迪SUV,迎面走来一条与主人暂时失联的黑白相间的半大哈士奇,谢童赶紧绅士体贴地跟生来有点儿怕狗的高玉换了个位置,将她换至较为安全的一侧。

二人上了车,谢童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上路,车很快上了高架,高玉习惯性地降下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玻璃,熹微晨光中,习习晨风猛地灌进车内,将高玉挂在脸颊和肩部的香发吹起,她将脸正对着车窗,任由晨风起劲地吹拂,她似乎很享受这半自然半人为的晨风的并不温柔的吹拂,也很陶醉这车窗外的街景,眼前这远远近近的街景她太熟悉了,但太熟悉并没有减弱她对这座山水名城与历史文化名城的喜爱程度,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她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座魅力四射的城市。她喜欢它曾经的繁华与辉煌,凄美与沧桑;喜欢它今日的妩媚与优雅,温婉与秀丽;喜欢它的柳绿花红、春江水暖;喜欢它的夏山如碧、夏树苍翠;喜欢它的梧桐叶落、满山红叶;喜欢它的雪花飘飘、银装素裹;喜欢它的晨光熹微、晨风习习;喜欢它的落日余晖、华灯初上;喜欢它的月色朦胧、夜阑人静;喜欢它的山水城林;喜欢它的风俗人情;喜欢它的特色美食与温柔帅哥;喜欢它宽阔洁净的大街;喜欢它古朴静谧的小巷。她早就将它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尽管她至今仍没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房子,但东方这座熔古典与现代元素于一炉的魅力四射、温情四溢、芳香四散的城市却给她满满的家的感觉。

车开到艺术学院东门附近,缓缓靠边停稳,高玉小心翼翼地半打开车门,然后一如既往地先探出半个脑袋,向后张望有无电动车和自行车将要从车旁经过。谢童照例不厌其烦地嘱咐她注意休息,中午用餐别图实惠省钱,得加强营养,高玉一边下车,一边听话地“嗯嗯”应着,她不嫌谢童啰嗦,她不是那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目送高玉缓步走进艺术学院东门,谢童不再用余光瞥向公交站台,一是他已经知道许子静一般不会出现在那儿;二是他现在想见她的愿望已经没有原先那么迫切和强烈了,他为自己能娶到高玉这样善良温婉端庄知性、身长肤白貌美质佳的老婆感到由衷的满足和欢欣。

早早上班的好处之一便是一路畅通无阻,运气特好的时候几乎遇不见几个红灯,然后连带一整天的好运气。谢童开着他心爱的奥迪SUV疾驶在诚信大道上,一路绿灯行,他哼着小曲,单手握住方向盘,动作放松,神情悠闲,爱车将卖的现实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谢童泊好车,提着公文包,缓步走进出版社大楼,绚丽的晨光将安睡了一宿的大楼叫醒,大楼呼出清凉的气息,楼内见不着一个人影,若往日的清晨一样安静,他一向喜欢早点到班从而独享这份安静的感觉。其实在成全他早点到班这件事情上,爱睡懒觉的高玉起初是做出巨大妥协和牺牲的,不过如今她已然习惯,并开始享受起晨光熹微、晨风习习中于学校红楼边的小树林里跳舞这样颇有情趣与意味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

谢童正不急不慢地走向电梯口,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鞋底接触大理石地面所发出的“嗒嗒嗒嗒”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是刘云霞,刘云霞紧走了几步赶上他。

“嗨!大姐早。”谢童寒暄道。

“早。”刘云霞应道。

“大姐今儿个怎么这么早?”谢童好奇地问道,然后礼让刘云霞先他一步进了电梯。

“手头有几件要紧事得抓紧处理,老弟,我已经跟社里谈过了,下个月真的要调走了,去连都市海城出版社,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刘云霞悠悠说道。

“哦!是嘛!那太好了太好了,大姐,你终于一家团聚了,不过真是有点舍不得你走。”谢童说这话的时候既替刘云霞高兴,又为自己将失去一位好上级、好同事、好朋友、好大姐而不舍。

“我走后,发行部肯定得新提拔一位副主任,陈副社长向我透露的内部消息是从咱发行部内部产生,你条件挺好,有能力,工作又认真负责,我帮你在上面说说话,你自己再上点心,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这事得抓紧,得放下身段,该做的‘功课’得做,特别是老朱那里。” 刘云霞很是热心地点拨、暗示谢童。

尽管谢童原本没多大官瘾,甚至骨子里对做官有一丝不屑,但他还是出于诸多世俗因素的考虑“嗯嗯嗯”地不停点头,像一只吃食的公鸡,刘云霞接着说道:“你的唯一竞争对手就是宋冬平,别看宋冬平资格老,跟老朱跟得紧,捧得欢,并不一定能上,光会献殷勤、拍马屁、捧臭脚也不行,正事总得有人干,而且还得干出成绩,老朱如今做了一把手不比以往了,他也得考虑他自己的政绩不是?他宋冬平没有真才实学,不能给老朱带来政绩,没有政绩对他以后提副社长总归不利,因此我个人认为老朱力排众议极力举荐宋冬平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宋冬平志在必得,在老朱身上能不惜血本,还有李运河那边他也得下足功夫,可能吗?他那个没见识,又吝啬又跋扈的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我对宋冬平不看好,所以,老弟,你努力争取一下,希望大大的。”

“嗯嗯!好的,谢谢大姐关心点拨,我听你的。”失意郁闷清高已久,如今在票子、房子、孩子的现实压力下已有心换个活法的谢童感激地说道,目送刘云霞继续往楼道更里面走去,他从公文包外层拉链袋中取出钥匙,开门进入他自己的办公室,二十分钟之内仅属于他一个人的办公室。

谢童知道刘云霞是因在晋升发行部主任这件事情上逆风翻盘未果彻底失望了才终于下定决心请求调离的,如果说骆立群负气似的提前办理病退手续是一种无奈且无声的反抗,那么刘云霞负气似的主动申请调离也是一种无奈且无声的反抗,这大概也是诸多德才兼备却失意落寞知识分子的宿命。

谢童知道刘云霞提前告知并给他以点拨、暗示和帮助是真心实意为他好,他也知道她口中的所谓“上面”是指她的后台兼传闻中的相好——常务副社长陈学鹏。但谢童也知道这事难度不小,首先,乐于钻营、官瘾特别大的宋冬平这一次难得有晋升副主任的机会,他一定会倍加珍惜,他会在朱富贵和分管副社长李运河身上不惜血本;其次,陈学鹏常务副社长与刘云霞关系非同寻常这在全社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因而谢童自认为陈学鹏有可能早就对他和刘云霞亲如姐弟的关系心生妒意和醋意,因而为他美言举荐的可能性并不大;第三,他虽然名校硕士毕业,有能力,可朱富贵似乎对他平时的“表现”一向不太满意,除了前两天借花献佛、临时抱佛脚的那两听洞庭碧螺春雨前新茶,逢年过节谢童还从来没去拜访过这尊“大神”,现如今有事现上香、临时抱佛脚恐怕入不了他的眼,暖不了他的心,排不上他的队。

曲意违心地决定彻底换个活法的谢童虽然口头接受并感谢了刘云霞的建议,但他内心深深地觉得,为了当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发行部副主任,自己就得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向朱富贵这个自己打心眼里根本瞧不上的草包主任摇尾乞怜,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特憋屈、特屈辱、特悲哀、特痛苦的事情。他为自己需不需要为了踏上这条曲折的、沿途风景也许并不优美的仕途小道而有失尊严、费心劳神地争取一双也许并不合脚的“高脚靴”而犹豫、纠结、挣扎。不过他转念又想:发行部副主任这根骨头看似不大,但确实是一根颇为实惠的肉骨,上面附着不少肉,特别是那间足有二十多平、私密性很好的独立办公室,以及每个月小两千元的副主任津贴,可谓香味扑鼻,甚是诱人。

谢童一会想想肉骨的香味与口感,一会又想想得到此肉骨方式的屈辱与可悲,内心突然有点烦躁起来。他在办公桌中间抽屉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支独处的皱皱巴巴的香烟,他将眼镜上推至额头,用眼睛细瞧,是南京牌。他将烟叼在嘴上,却没有找到打火机,他知道偶尔抽烟的刘云霞那儿一定有打火机,可他在稍微犹豫片刻之后并没有起身离座,而是放弃了抽烟的打算,强抑心中的烦躁。他再次羡慕起正刻苦攻博的罗旭东来,若是自己能够像罗旭东一样,做一个潇洒的单身狗、独行侠,可以无所顾忌,特立独行,做一名视名利若粪土、视权势若敝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神贵族和天真幼稚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该有多好!尽管罗旭东暂时失去了一棵他特别在意的爱情树,但同时他得到了徜徉于爱情密林深处的机会,而且他无需在意别人的利益、感受、意志,仅仅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向着普通人看不到也想象感受不到的景色优美的学术山峰攀登,辛苦并快乐着。

单手托腮的谢童对着窗外不远处正被朝霞精心装扮的古寺庙发起了呆,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会想到古寺庙,特别是被朝霞与晚霞精心装扮了的、更具神性与禅意的古寺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跟佛家有缘,每次独自游览古寺庙的时候他都颇为心动,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但每次他都败给了体内潜藏的“情”、“色”“食”三君;不过,他自认为自己只是暂时凡根未净,尘缘未了,机缘未到,待到年老体衰、清心寡欲的时候自己自然会投进佛的温暖的怀抱。

谢童收回迷蒙呆滞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桌面一角相框中他与高玉的亲密合照,高玉秀丽的脸庞、甜美的笑容令他心暖,还有一丝心酸。他承认自己其实很在意眼前相框中这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貌美心善的女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宝宝,但他又常常为诸如此类的儿女情长而苦恼,正是诸如此类的儿女情长,以及无法根除暂时也无意彻底根除的“色”“食”之欲,一道绊住了他那迈向心中自由之路的双脚。

窗外,天空越来越亮,天边原先安静的红褐色的残霭渐变成白色的流云,古寺庙卸下了金装,神性与禅意似乎一下子减弱了许多。谢童起身用电水壶接了水回来,接通电源,屁股刚坐定,便听到出版社大门口传来两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紧接着便是宋冬平破锣一般的吼叫声:“老邱,老邱,开门,开门啊!”

“来了,来了。”刚顶替庄竹林的堂兄庄竹海门卫职位一月有余的老邱高声叫道,他一边提着裤子,系好裤带,一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从大楼一层跑了出来,然后谄媚地向着大门口车内的宋冬平招了招手。

“老邱,你死哪去了?”宋冬平明知老邱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却不依不饶。

“哈,是小宋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临时去了一趟洗手间。”老邱一边解释,一边用手中的遥控器将伸缩门开得更宽一些。

听老邱叫他小宋,本就一脸不高兴的宋冬平脸色更阴沉了,责备道:“叫谁小宋呢?小宋也是你叫的?还有你以后别将门开这么窄,特意刁难我这个新手是不是?”

“哈,不是不是,我忘了你刚拿本不到半年,是新手,听说前不久还蹭过一次大门,前车灯都蹭坏了一个。”老邱还真是慌不择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弓着腰背,向着车内面有愠色、鼻翼怒张的宋冬平频频哈腰点头,一双深凹的眼睛闪着怯懦的光。

“老邱你胡说什么呢?皮痒找揍是不是?”宋冬平下了车,“呯”的一声关上车门,裸露的颈部青筋凸起,怒瞪虎目,冲着老邱吼道,一向精明活泛的他若非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老邱的来路,便是一大早就又遭到他那强悍泼辣老婆的虐待,五腑冒烟,七窍生火,却敢怒而不敢言,继而瞬间脑神经短路,稀里糊涂地将这股无名之火发泄至他万不该发泄的老邱身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这一通情绪发泄都必将令他付出高昂的代价。

“宋主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就乡巴佬一个,没见识,嘴上没有把门的,听见风就是雨,您大人大量,别跟咱一般见识。”作为大都市职场新人的老邱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选择了息事宁人,违心地给喜欢戴高帽的宋冬平戴上“主任”这顶高帽,然后自轻自贱地陪不是,尽管他是分管发行工作的李运河副社长的亲表叔,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后来还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村支委,并非他自己口中自贬的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望着失去理智、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冬平错误地将老邱当成软柿子捏,谢童内心先是莫名兴奋了一阵子,继而远远地向着正阴沉着脸转身上车的宋冬平的身影狠狠地“呸”了一口。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凌驾于宋冬平这个德能俱欠、一贯喜欢踩低欺软、阿谀谄媚上司的小人之上,绝不能被他踩在脚下。谢童心想:与其日后被宋冬平肆意拿捏,任意欺凌,倒不如暂时放下自己的清高、尊严与理想,向朱富贵假意低头,何况自己上次送茶叶的时候都已经向他低了一回头了,低一回头是低,低两回也是低,仅有量的不同,并无质的差别,那干脆就再违心、悲哀、屈辱、痛苦一回。长痛不如短痛,短痛换来的是日后的不痛和舒心,自己日后若是能凌驾于宋冬平这个德能俱欠的小人之上,能独享那间有二十多平米的私密性极好的副主任办公室,每个月能多出小两千元的副主任津贴,这短痛的代价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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