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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白桦林的(21)

专题: 俄罗 什么 肖炎 人家 和边 好了 伤感文章 感人故事
作者:匿名 时间:2021-06-14 02:44:39  阅读:137   网上投稿

十八、卓娅和舒拉(1)

秋库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木材主产区之一,中国人在这里做木材生意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了。由于中国人做生意很卖力,所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优质原木被中国商人进口回国。当阿强和边成来到秋库的时候,这里采伐下来的木材的质量已经很差了,因为好的木材都已经被采得差不多了。

郑凯带着阿强和边成看了几家公司的木材。一看材质,阿强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柞木的直径在40公分以上的少之又少,而且多数木头弯曲度较高;水曲柳的质量等级也不高,而且径级参差不齐。等到一谈价格,阿强就知道这次基本上是白来了。

一看时间还早,郑凯也不打算就这样带着阿强他们返回去,于是他建议阿强随着他去看看一位蔺姓朋友的木材加工厂。郑凯的这位朋友名叫蔺士恒,手下有大、小锯手二十多名,在厂内装了四台带锯、六台圆锯,常年加工柞木、曲柳等硬杂木。阿强左右无事,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蔺士恒的加工厂距离市区也不算太远,离老远他们就望见了厂区内的龙门吊。原来这家工厂配有铁道线,板材出厂后直接申请车皮,装车后就直接推到车站编组去了。

郑凯三人直接来到了加工车间,车间内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叉车司机先从车间外将原木运到楞台上,再由两名俄罗斯工人用工具将原木滚到跑车前。中国大锯手将原木固定在跑车上,按加工要求调好尺,然后推动跑车,一块毛边板就这样被从原木上锯下来了。接下来有俄罗斯工人将毛边板抱送到圆锯跟前,那里有中国的锯手专门做修边的工作。他们抬起毛边板的一侧,用单眼一瞄,找准位置将木板推向锯片。成手工人修的板材一定是不带一点板皮、也不浪费一毫宽的木质的,这需要很强的专业技术才能做到。

俄罗斯工人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较少,他们当中很少有能胜任修毛板的。但是俄罗斯政府对在当地开加工厂的中国企业有要求,要求他们必须吸纳当地的劳动力。所以,工厂招收的俄罗斯工人干的多半是运送板皮、清理锯屑等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当然,这种工种的工资是不会太高的。

中国人起初在俄罗斯开设木材加工厂时,清理锯屑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俄罗斯人口少,木材资源丰富,没有烧锯屑的,住平房的人家每家都储备一大堆拌子准备越冬。这几年,俄罗斯人的生意也越做越精了,单纯做原木出口的企业变少了,出口原木兼做木材加工的企业变多了。同时,中国国内做人工培育食用菌的企业需要大量的锯屑,赶上价格好的时候,他们会从俄罗斯进口几车锯屑。另外,有的俄罗斯木材加工厂会将锯屑压成生物质颗粒,然后在国内销售,也有的被出口到国外。有的工厂还用锯屑做生产刨花板的原料,所以,近年来,俄罗斯的锯屑也逐渐变得值钱了。

车间主任肖炎同郑凯很熟。郑凯将阿强和边成向肖炎做了介绍。肖炎对三位客人的到来表示欢迎,随后将他们让到车间内工人临时休息的一个小屋。

小屋比较凌乱,地上放着工人用的劳动工具,桌上则是烟盒茶杯之类。肖炎为三位客人沏了点茶,然后依照俄罗斯的待客习惯摆上两盒饼干和一把糖果。

肖炎拨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蔺士恒来到了休息间。

近年来,中国国内的木材交易市场越做越大,各木材企业之间的竞争也就变得日益激烈起来。市场一大,价格涨幅就变得不由人控制了。再加上俄罗斯幅员辽阔,中国人越来越深入俄罗斯腹地,相应地,原木和板材在路上走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有时候,当一家公司从国外驻地发货的时候,依照当时的市场价格这批货是赚钱的;可是,当这批货抵达国内口岸,清关结束的时候,市场价格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批货如果赶在此时出手,就赔钱了。这样一来,如果哪家企业资金雄厚,赶在行情不好时不急于等钱周转,可以将货暂时存一段时间,等行情变好时再将货出手,这家企业在行业竞争中就会占有绝对的优势。反之,就很容易被淘汰出局。

蔺士恒现在在国外投资建厂,深感资金不足的压力。他很想寻找一家或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同他们合作,让他们注资进来,有钱大家一齐赚,这样就能增强自家在这一行业的竞争优势。先前他听郑凯提起过阿强,听说他父亲很有实力,于是就提议有机会碰个面谈谈。如能合作最好,即使不能,交个朋友,说不上以后什么时候会有合作的机会。

基于上面的原因,蔺士恒详细地向阿强介绍了工厂目前的经营情况。正说话间,一个穿着工装的小青年走了进来,对肖炎说:“肖主任,毛子那边来电话了,说今天可以把水样送去化验了。”

原来加工厂不在市区内,这里没有自来水。自建厂以来,每天都是用水车从市里拉水送过来。考虑到如此不是长久之计,蔺士恒决定在厂内打井取水。就在上周,井打完了,水也取出来了。可是,蔺士恒比较谨慎。虽然井水看上去很清,但是不敢保证饮用就绝对没有问题。他教翻译联系了当地自来水公司的化验室,想委托他们对水质进行化验。化验室答复他们说送样要排班,具体什么时候接受样本让他们等待电话通知,没想到今天通知到了。

蔺士恒工厂的翻译只会一些简单的口语,连俄语字母都不认识,蔺士恒知道他看不懂化验报告。于是他向边成提出了请求,希望他能帮忙到自来水公司去一趟。

边成看了一眼阿强,阿强表示愿意让边成去帮忙。蔺士恒很高兴,他派了一辆好车,打发自己的翻译齐壮和司机马悦同边成一起去。

齐壮先前已经去过一次自来水公司了,因此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化验室。边成见这个化验室不是很大,物品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盛放着各种化学试剂。他向工作人员询问水样该递送到哪里,工作人员告诉他送到206室。

边成和齐壮上了二楼,依门牌号的顺序找到了206室。接待他们的年轻姑娘看样子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戴着高度近视镜,穿着一身白大褂。只见她从试管架上取下三支试管,将边成他们送来的水样向每支试管中倒入了大约三分之二的量,然后在试管上贴好了编号,又教边成在一张表格上填写送检单位的地址、联系电话等相关信息。

正在此时,206室里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大个美女,只听她对年轻姑娘说:“吉娜,金属钠准备好了吗?”

边成眼前一亮,只见这位姑娘身高体长,颇有军人气质,正是过境那天在伊万诺夫卡镇的便利店前看到的爱飙车的那位姑娘。她今天的打扮与那天全然不同,金色的长发被她挽了个髻扎在头后,取代露肩小衫和性感短裙的是一身白大褂。大概由于她腿长,大褂底襟刚过她的膝盖,白皙的小腿让她知性的打扮也未能掩饰火辣的身材。

“早就准备好了,全都放在035号收纳箱中了。”吉娜准确地回答。

这时,金发美女也看见了边成。边成一米八十的身高,国字脸,宽眉大眼,鼻梁挺直,不知什么地方有点像台湾演员金城武。她礼貌地同边成打了招呼,然后问他:“您叫什么名字?”

边成用俄文名字向她做了介绍,他的俄文名叫舒拉。那姑娘听后笑了,说:“我叫卓娅。”

吉娜笑着说:“恭喜你们姐弟在此重逢。”

前苏联作家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科斯莫杰米扬斯卡娅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曾经写过一部小说《卓娅和舒拉的故事》,这本书在中国有一定的知名度,书中卓娅和舒拉是亲姐弟。所以吉娜才同他俩开这个玩笑。边成当然知道这本书,他开心地笑了笑,然后深情地望了卓娅一眼。

卓娅走到吉娜跟前,看了看放在她桌子上的边成刚刚填过的那张表,然后指着表格问边成:“这个电话是你的吗?”

“不是。这是他们工厂的电话,”边成指着齐壮说,“我刚来俄罗斯没几天,还没来得及买卡。”

卓娅点了点头,然后问边成:“你的俄语在哪儿学的?”

“哈尔滨。你去过哈尔滨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那里冬季的冰雪艺术美仑美奂,像童话故事中营造的仙境一样。”卓娅言谈间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

“俄罗斯的冰雪期也很长,为什么不做冰灯呢?”

“不知道,”卓娅摊开手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俄罗斯的艺术学校每年都派代表到哈尔滨参加太阳岛举办的国际雪雕比赛,我的同学还拿过奖。”

吉娜告诉齐壮,化验结果今天出不来,要下周三来取。齐壮不想在这儿耽搁时间,他看了一眼边成,说:“我们回去吧?”

边成有些不舍地看了卓娅一眼,然后挥手说了声“再见!”

卓娅似乎要问边成什么,但没有开口。这时,边成和齐壮已经转过墙角了。

齐壮和边成回到工厂,将下周三取化验结果的事向蔺士恒作了汇报。蔺士恒无奈地抱怨了一句:“哎,老毛子办事——”

阿强见蔺士恒的工厂管理得倒是有模有样,但是他已不大敢相信在俄罗斯做生意的中国人了。从去年去托木斯克赵靳那里,到这次来秋库看货,他觉得中国的生意人说话一点都不靠谱,许诺的和现实永远搭不上边。就拿郑凯来说,电话中他向阿强保证,这里木材的质量绝对过关,可是,来到实地一看,让人很是心凉。他宛转地回答蔺士恒:“我对投资贵厂很有信心。不过,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回去后我还要向我父亲做个详细的汇报,最后,主意还得他拿。”

蔺士恒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口中应道:“那是,那是。”

阿强不想在这儿耽搁时间,示意郑凯想要告辞。蔺士恒哪肯答应,挽留道:“已经中午了,怎么也得吃口饭再走。正巧,昨天下班我的工人出去钓鱼,钓上来一条甲鱼,今天我们用它来熬汤。尝个鲜!”

阿强不好推辞,只得留了下来。

没多大工夫,厨房来人告诉,饭已经准备好了。

蔺士恒将阿强和边成让到一间别室。这屋收拾得比较干净,是平时用来招待较有头面的人物的。中国人在此开厂,有时免不了要与当地的职能部门打交道,蔺士恒时常将有权的人物请过来,教厨师做点具有中国特色的饭菜,然后摆上中国好酒,好好地招待他们一番。俄罗斯官员大多嗜酒如命,几乎每次都喝得大醉而归。

今天的主菜当然就是甲鱼汤了。此外,大师傅还做了红烧火鸡腿、五花肉铁板松茸、猴头菇扣肉、凉拌蕨菜、干炸老头鱼几道菜。工厂人多,平时不可能有什么好伙食。不过,每逢有重要客人到来,蔺士恒还是要开个小灶的。

边成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甲鱼汤。他尝了一口,不由心中暗挑大指,无怪乎这道汤名声这么响,真是鲜美呀!肖炎一看边成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汤给鲜着了。他一边用小碗给边成舀了一碗汤,一边笑着问:“好喝吧?”

“好喝!这野生的甲鱼和人工喂养的差距太大了!”阿强抢着赞美道。

“伊尔库公司有个老贾,”蔺士恒插话说,“平时爱钓鱼。毛子知道中国人喜欢吃甲鱼,有一次就给老贾送去一只。老贾一见有这鲜货,马上就给炖上了。炖了一个小时,结果一品汤,什么味也没有。老贾纳闷,都说甲鱼汤味道鲜,我熬的汤怎么没味呢?后来他回国专门请教了行家,人家告诉他,做甲鱼汤必须要放鸡肉,才能将甲鱼的鲜味给引出来,否则是没什么特殊味道的。老贾连叫自己无知,总想着有机会再试一次,可是从那以后,再就没遇到来俄罗斯的机会。”

大家听了纷纷感叹,连叫中国人对吃研究得深,研究得透。蔺士恒说:“去年中国发生两件大事,一件是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另一件事是中央电视台播了一部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到现在,你如果问莫言因为哪部作品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没谁知道;可是,你如果提起《舌尖上的中国》中介绍的美味佳肴,很多人都能讲得眉飞色舞的。”

“这说明啥?说明中国人都是吃货!”肖炎的一句话引得满桌人哈哈大笑。

“前年我们到海参崴出差,”齐壮说,“晚上住在一家不大的旅馆。房间内的蚊子闹得我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挺难受,我干脆翻身起来到走廊凉快凉快。闲来无事,我就同值班的老太太闲聊。我抱怨海参崴的蚊子多,你猜人家老太太怎么说?”

“怎么说的?”阿强问。

“人家老太太说,你们中国人在我们这里抓青蛙吃,青蛙少了,蚊子就多了,因为青蛙是吃蚊子的。”

“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蔺士恒说,“前些年不少中国人在这儿做蛤蟆油的生意,引得当地人很反感。”

“不少中国人为了挣钱什么都干,也不怪人家讨厌咱们。”阿强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

肖炎抿了一口酒,接过话头:“你看人家毛子在小区放的鸟笼,两侧是通透的,笼内放上粮食,为的是让鸟儿吃饱了再飞走。可是中国人弄的鸟笼,不是为了养着玩,就是擒住了然后给炸着吃了。”

“我有个哥们在西伯利亚发原木,”蔺士恒插话道,“他最爱吃鸟肉。那年冬天他开车上山,路上停着一群蓝大胆。如果毛子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鸣笛将鸟儿惊走。俄罗斯这鸟没人祸害它们,警惕性也差,我哥们的车快到跟前了,它们也不知道跑。我这位哥们一见机会来了,脚下一踩油门,你猜怎么着?这一下撞死二十多只,有两只都粘到车上了。”蔺士恒讲得眉飞色舞,他额头上的红光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平日从野味中摄取的营养过剩。

“不用问,回家一定是将蓝大胆都炸了。”阿强笑着说。

“那必须的嘛!”蔺士恒一句模仿刘大脑袋的东北话将满桌人都逗笑了。

一桌人边喝边聊,一直喝到红日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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